屋子里,只剩下了棋子与棋子的碰撞声以及那一下下清脆的落子声不时响起。
也不知道过了多久,外间隐约传来一阵轻巧的步履声,大管事立刻微微睁眼,急切地朝门帘方向看去。
门帘被人从外面打起,一个三十来岁、相貌平平的青衣太监步履矫健地走了进来,唇角含着笑。
正是司礼监秉笔太监施怀能。
“岑公。”施怀能恭恭敬敬地给岑振兴行了揖礼,看也没看大管事一眼,
岑振兴将拈在右手指尖的黑子落下,抬头看向了施怀能,淡淡道“怀能,你让程公公回去吧,回头和皇后娘娘说一声,这事怕是个误会。”岑振兴显然是打算和稀泥。
岑振兴开了口,大管事就放心了,唇角微微扬了扬,又不动声色地按下了,眸底掠过一抹异彩,暗道这事成了
哼,皇后又怎么样
他们王爷可不是皇后能随便动的。
这次皇后不惜动用金吾卫围了王府,如此兴师动众,肯定被京城各府都看在了眼里。
这件事皇后要是办成了,那是立威;可今日金吾卫要是铩羽而归,那杀的就是皇后的威风,别人只会觉得是皇后胡闹,诬陷他们王妃,必然会有损皇后的凤仪
哎,这也是皇后自作自受,也该让她吃点苦头,免得以为她是皇后就能上天了
即便是天子,那也不得不受条条框框的限制,不可能随心所欲,更何况是皇后了。
堂堂皇后竟然睁眼说瞎话,那简直就跟流氓无赖没两样
大管事想着王府此刻污糟的样子,就忍不住怒上心来,再次告状道“岑公,亏得您明察秋毫,给我们王妃做主,我们王妃真的是无辜的”
大管事的话没说完,就被施怀能打断了“岑公,皇后娘娘说要查,自然得查。”
施怀能的这句话话是对着岑振兴说的,神色间仍是一副毕恭毕敬的样子,语气却十分坚定。
大管事嘴巴微张,惊住了,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。
怎么会这样呢
由岑振兴出面,施怀能居然完全不给一点面子
“”岑振兴动了动眉梢,也有些意外。
他虽然退了下来,但不是被罢黜,是荣退,不至于连这点脸面都没有。
再者,他毕竟是岑隐的义父,这些年来他与岑隐也不曾生疏过,也因此,内廷十二监依旧敬他几分,从前他们从来没有这样驳过他的面子。
岑振兴放下了左手的棋谱,眯眼看着几步外的施怀能。
他毕竟曾久居高位,曾呼风唤雨,这些年也不过是韬光养晦,当他板起脸时,浑身就释放出一股上位者的威仪。
微风自窗口吹来,拂动窗外的树枝,树影也随之摇曳,伴着那沙沙的声响。
时间似乎停滞了。
施怀能也不是什么普通人,他能够被岑隐看重,提拔到现在这个位置,自有其过人之处。
“岑公,皇后娘娘不会有错。”施怀能一瞬不瞬地与岑振兴对视,神色坦然而坚定。
施怀能现在是内廷十二监的主事者,内廷有什么事都瞒不过他的耳目,尤其是事关皇后,那些太监早就把内廷司整出的那些幺蛾子一一都禀报了。
施怀能正琢磨着要怎么给内廷司一个教训,谁想今天就听闻了怡亲王府的事,心中不禁感慨皇后出手比他快、狠多了
在施怀能看来,怡亲王夫妇是自作主受
皇后这才刚嫁进宫里,内廷司就出这种夭娥子,分明就是在故意欺负皇后年纪小、脸嫩。
哼,内库现在可是皇后的内库,内库里堆了一堆赝品,那岂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