太允夙找了块方巾,动作轻缓,细细为少年擦干亚麻色长发。三个弟子成年已久,这种伺候人的活虽说多年未曾做过了,但她动作仍很娴熟。
发梢擦干,再轻柔擦拭头顶,许是力度过于合适,或者许是酒的作用,少年薄唇微松,睡的越发熟了。
想着这少年一身大大小小的伤痕,过于白皙以至于惨白的肌肤,不通言语不谙世事的表达。
太允夙双眼轻眯星城薛府么
若要将他留在宗门,身份总归是要查清的,待弟子们回来,他们谁不忙便去一趟罢。
脑子里想着有的没的,出门半月灭杀妖兽算不得辛苦,但救治和安抚难民却是个大挑战。不消一会,太允夙便撑着下颌,就这么睡了过去。
鸡鸣三巡,床上少年呼吸微乱,徐徐睁开双眼。虽是初醒,那双眸子里却没有半分迷糊,清澈如林中初见。
他转动眼珠,便看到了太允夙低垂的眉眼,三千发丝如墨,散乱于床榻之上。
少年手指微动,悄无声息挪了几寸,挨上太允夙一缕发丝。
这就是自己的族人么无数时光里一个人孤寂的熬着,如今终于遇着了族人,还被对方救了呢。他嘴角牵动,两个深深的酒窝便又浮现在脸上。
“师父,您在吗”院外突然传来一道男子清冷的声音,语气难掩焦急。
太允夙睁眼抬头,那缕发丝擦过少年指背,飘离床榻。
是老大回来了,她起身拉开门扉“进来。”
男子再顾不得礼仪,迅速推门入院,眼神犹如探灯,细细将太允夙从发丝扫至脚底,这才和缓了情绪。
天知道看见瑶光峰乱跑的鸡鸭,带血的路面,他是怎么慌不择路来到的此处。
“弟子晁臧海,见过师父。”老大晁臧海一掀衣摆,端端正正跪了行礼。
“起来说话,可否受伤”太允夙细细打量一番大弟子,心下满意。出门一月,对方虽难掩风尘仆仆,真气却愈发精纯了。
这个弟子二十出头,剑眉朗目,面部轮廓棱角分明。瞧着本该是一俊朗男儿,然唇角线条过于硬挺,这便又添了几分冷肃与不好亲近之感。
他起身动作雷厉风行,待站的笔直后,板着一张棺材脸,声音冷肃道“弟子一切安好,并无大伤,倒是师父你”
太允夙顺着他目光一低头,只见自己衣摆带着一圈血迹。
“鸭血。老大,你小时候的衣裳可还在”太允夙瞧见血迹,想起屋内还有个披着自己外袍的少年来。
晁臧海神色微动,看向太允夙身后屋子内。方才一心顾着师父安危,便未注意别的,此时才感知到屋内另有一人。
能住进师父的闲人止步院,会是何人
太允夙回身去瞧,只见少年不知何时已经醒来,正乖巧坐于床上,目不转睛看着自己。
“过来。”她向少年招手,让老大瞧瞧少年身高,好去找套合身的衣裳来。
少年听不懂她言语,但能明白这个动作是何意。一步跳下床榻,光着脚“噔噔噔”便跑到太允夙身旁,仰着脸看她。
太允夙牵了少年出厢房门,让晁臧海瞧个仔细“这少年是个家奴,差点被虐杀掉,你找身适合他的衣裳来。”
只需这一句话,晁臧海便明白了始末,他目光清冷,在少年身上溜达一圈。外袍系扣简单,少年大步行走间风光若隐若现,瞧着是身上仅此一件衣袍。
这真是大为不妥。虽说是家奴